導讀：今年的全國兩會上，直飲水被代表們多次提起，農工黨中央向全國政協十三屆二次會議提交了題為《加快建立直飲水系統 有力推進健康中國建設》的議案，建議加緊探索推進直飲水系統建設。全國人大代表蔡仲光提交了《關于建設自來水直飲供水系統的建議》，他建議率先考慮“北，上，廣，深”經濟發達的地區作為直飲水改革創新的試點，達到國家乃至國際直飲水標準的城鎮及社區，引入市場開放準入和管理機制，根據成本適當提高水價。

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直飲水已逐漸成為提升國民健康水平的公共服務產品和社會發展進步的標志之一。那么直飲水離我們到底有多遠，實現直飲夢的路上需要解決哪些問題，克服哪些困難，直飲水真正的未來在哪里?筆者根據這些年的實際調研，做了一些梳理，試圖探尋到更為清晰的答案。

01市場亂象迷人眼

今年全國兩會期間，全國人大代表蔡仲光提交了《關于建設自來水直飲供水系統的建議》，他建議率先考慮“北，上，廣，深”經濟發達的地區作為直飲水改革創新的試點。達到國家乃至國際直飲水標準的城鎮及社區，引入市場開放準入和管理機制，根據成本適當提高水價。

他認為，一方面供水過程中存在二次污染，自來水的凈化處理存在不足。另一方面，桶裝水、瓶裝水價格較高，普通百姓家庭日常消費難以承受，而目前市場上的水質過濾器五花八門、價格有幾百元到數千元乃至上萬元，沒有統一的行業標準，多是噱頭產品，質量無法保證。蔡仲光認為，相較而言，直飲水具有環保、節水、健康衛生、新鮮等優勢。

02正確認知直飲水

之前國人可能對直飲水有三大認知偏差，(1)習慣喝開水，是否有必要追求直飲?(2)實現喝水直飲即可，是否有必要洗澡、洗滌等生活用水也實現直飲?(3)實現部分區域直飲即可，是否有必要實現全城直飲?

隨著社會的發展，信息傳遞的便捷，生活品質的升級， 大眾對直飲水有了更客觀的認知：(1)煮沸后的水并不能完全消除因環境污染而進入水中的溶解性有機污染物和重金屬，而它們對人體的影響具有較長的潛伏期和較大的危害。(2)人類很多的疾病都與水污染有關，水中的物質進入人體的途徑不光有飲用，還有通過洗澡、游泳等皮膚接觸，呼入水蒸氣的形式;，所以我們需要的安全水不是管道直飲水，而是大系統全面直飲水。(3)即便我們可以通過各種凈水設備提升飲用水的水質，但日常喝水并非只在自己家里進行，外出就餐時用到的水、身處室外時喝到的水如果都是平常的自來水，也很難保證水質是萬無一失的，所以我們需要實現全城直飲。

供水圈層2018年也曾經討論過直飲水的話題，大家一致認為，相比普通自來水，直飲水在基本的安全基礎上，用戶的體驗是口感更好，水龍頭直飲水比其他商業水更便宜，更健康，更方便，更值得信賴。

03直飲水背后的本質是什么

相比普通自來水而言，直飲水除了直觀體現在口感好、便捷以外，間接也體現了更高品質的服務，減少白色污染的綠色發展理念，更生動展示了城市高質量發展的名片和實力，也是人民對美好生活不斷向往的真實體現。

直飲水本質上是用戶需求升級的體現，是用戶的非基本需求，解決的是供水服務不充分的問題。

04當前全國各地直飲水的三種主要模式

(一)管道分質直飲：起源相對較早，指單獨建設直飲水管道，與自來水管道并存使用的模式。如1999年運行的深圳市梅林一村管道直飲水，是國家建設部“管道直飲水唯一試點示范工程”，日供水能力240m3/d，覆蓋7000余戶居民，該項目由深水海納水務集團運營，按照300元/立方米的標準，按水量計費。2007年包頭惠民水務開啟的健康水工程在全國打響一直持續到現在，用戶在裝水表12.75萬戶，目前已開通10.85萬戶，按照0.16元/升的標準，按水量計費。之后濟南水務開始在部分新建住宅小區、公共場館推行管道直飲水，去年新成立了直飲水公司，引入新水源升級直飲水業務。江浙一帶部分地區也開始了直飲水的嘗試。

模式分析：這種模式適用于原水條件緊張、工業用水多、經濟實力有限的城市。一般采取雙管道雙水源方式，直飲水原水區別于自來水原水，如包頭和濟南。服務對象主要是兩類，一類是新區和新樓盤，收費模式分為兩種：一種是水表入戶，企業按用戶實際用水量跟用戶結算;另外一種是企業跟房地產開發商協商，將建設和維護費用做測算，納入在購房成本中，并將使用費用并入物業費中，不按用量而是按統一標準向業主定期收取費用。另一類是醫院、學校、景區等公共場所，此類一般采取單位委托代管的形式，由供水公司或專門的直飲水公司運管，然后用水單位每季度支付固定費用，如古北水鎮直飲水就是以委托代管的形式與深水海納水務集團合作。

利弊分析：相對全城直飲，管道分質直飲的投入較低，工程周期較短，相較于其他商品水(純凈水、瓶裝桶裝水、凈水器凈化水)水質安全更有保障，收費標準不需要聽證等流程，相對能靈活反應市場關系;不利一面在于這種模式更多適用于新建住宅和建筑，老舊小區難度大;直飲管道細小，僅飲水做飯洗菜用的話，使用量少，按量收費模式對于供水企業來說可能出現難以收回成本的風險，物業按戶收費模式則不夠科學公平，用戶的利益得不到保障。

(二)全城水龍頭直飲：區別于兩套管道的分質直飲，是直飲水直接取代自來水，達到所有龍頭水均可直飲的模式。以中法水務為例，上世紀80年代，中法水務接手澳門自來水公司，成為中法水務投資的第一個供水特許經營項目。之后的短短五年時間，澳門水質有了明顯改變，達到了歐盟標準，水質由相對較差到可以直接飲用。這過程中主要完成了三件大事。一是保證優質水源，從珠海集中采集優質源水;二是進行水廠重建，并采用深度處理技術;三是進行全面的管網改造，保障水質安全無二次污染。

目前國內正式提出全城直飲并有明確時間計劃的代表是深圳和上海兩地。深圳市在2017年發布的《深圳市水價改革實施方案》中明確支持供水企業加大水廠深度處理、管網改造等投入，不斷提升水質，逐步實現全市自來水直飲，增加的成本費用在水價上予以體現;2018年還頒布了《深圳市建設自來水直飲城市工作方案(征求意見稿)》，對區域目標、重點工作和分工安排進行了詳細的規劃(相關閱讀：深圳力推直飲水入戶，七大措施確保2025公共場所全覆蓋)。

上海則于去年在全國發布了第一部生活飲用水水質地方標準——《上海市生活飲用水水質標準》，據上海城投南方水中心的舒詩湖博士介紹，《上海城市總體規劃(2017-2035年)》已明確：至 2035 年，全市供水水質達到國際先進標準，滿足直飲需求。目前，上海各項供水工作正按照終端用戶直飲的目標來倒推安排。另外在江蘇，部分有明確需求的經濟較為發達的地區，則以較高價格進行試點，成功之后，依試點經驗測算價格并全面鋪開，通過水價聽證，拉動更大范圍的直飲水服務。

模式分析：這種模式適用城市偏向于原水水質好、工業用水少、經濟實力強的城市，從原水、水廠、管道輸送到用戶水龍頭，要求保障每個環節水質都達直飲標準，不管是飲用，還是洗澡、洗菜、沖廁都實行同一標準，不管是城中哪個區域，都達到直飲標準。概括的說服務對象是全城所有用戶，涉及用戶各方面的用水?；谀壳皣鴥雀鞒鞘械墓┧A硬件現狀，要實現全城直飲需要的投入非常大，目前這些投入主要靠當地財政支持或者供水企業墊資完成，且多以小區、片區、行政區分區分步改造推進，或者水廠、管網、二供等各環節分步改造推進。后期用戶用水則通過水價按量計算體現，例如深圳市對鹽田區等將率先實現自來水直飲的區域試行優質優價政策，自來水價格可在不高于全市統一基準價格20%的幅度內適當上浮。這種模式是最徹底，對供水企業可持續發展、對用戶最健康的模式。

利弊分析：全城直飲一般是基于城市整體規劃和全面小康建設要求，出支持政策和資金支持，旨在解決同城、同質的問題，老舊小區也包括在內，覆蓋面最廣;用戶需要付出的費用比現在的各種商品水、管道直飲水要低;且使用量相對比較大，便于供水企業朝著優質優價的良性循環發展;每個環節的高品質保證了隨時隨地用水的安全性和健康性。需要克服的困難是前期投入巨大，涉及方面多，工程周期長，需要分布實施。另一個要解決的難題是水價機制，要有一套充分體現優質優價的獎懲機制和動態調整機制，這個問題我們將在4月17日的水價機制改革研修班上專題探討。

(三)過渡期多種模式組合：不能否認，雖然全城直飲是我們共同的目標，但基于當下的軟硬件基礎，我們必須經歷一段漫長的過渡期，即普通自來水滿足用戶的基本需求，民用凈水器、自助水屋、現制現售水或管道直飲水滿足部分用戶的非基本需求，反應出來的價格不一樣，品質和服務也不一樣。

當前利弊分析：當前多模式并存或組合的模式，很大程度上解決了企業和政府短期內投入資金大的問題，且容易操作執行，滿足了有需求有購買能力用戶的更高品質要求，充分體現了市場化。不利的一面是不管是一次性投入也好，還是后期使用、換配件的投入也好，用戶需要長期持續較高的投入，另外就是很難做到專業的實時檢測，水質安全風險依然存在，也不利于城市的綠色發展。

05共性問題對應的五點建議

農工黨提交的議案及蔡仲光代表的建議都聚焦在以下幾點：

1、制定直飲水供水標準。清華大學環境學院教授王占生老師曾言，我國目前執行的《生活飲用水衛生標準》更準確的說法是安全水標準，而隨著社會發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將來的水質標準確切的說應該升級為健康水。直飲水的有效推廣需要建立在堅實的規范與標準之上，因此需要制定“自來水直飲水供水系統”和“自來水直飲水供水標準”的國家標準，包括明確統一標準的水質、檢驗、監測程序和方法，以及整套的服務內容。

2、加強政府政策配套和財政投入，同時創新投融資體制機制，調動民營企業積極性。首先，加大政府在水源地、水廠深度處理、管網改造和二次供水等各方面的政策支持和財政支持，對率先建成“自來水直飲供水系統”的城鎮給予財政支持和補貼。另一方面，建立費用分擔與利潤分配機制，積極引導直飲水市場健康發展。鼓勵民營企業參與直飲水工程建設，給予政策性補貼，在稅收、用地等方面給予優惠，減免行政性收費。引導現有的桶裝水、瓶裝水及水過濾器企業把研發、投資方向逐漸轉向建設“自來水直飲供水系統”工程上來，實現企業轉型升級。

3、通過立法，加快完善監管機制，形成有效監管合力。一方面明確規定新建自來水直飲供水系統的法定達標要求，對舊有的自來水供水系統提出達標的規模和技改期限，以確保用戶終端水龍頭流出來的水達到直飲水質標準。另一方面借鑒歐美日等發達地區國家直飲水系統建設管理經驗，從水源、凈水處理、輸送、安裝、運行管理等環節入手，統籌整合相關部門管理職能，完善直飲水監督管理機制，提高管道直飲水企業的準入門檻，從技術水平、管理水平、資金實力等方面進行嚴格管理。

4、鼓勵技術創新和模式創新。建議對建設“自來水直飲供水系統”工程起關鍵作用的技術攻關和創新研發等給予獎勵，對能低成本、高效加速全城直飲水的創新模式予以政策支持和獎勵，進一步降低建設和生產成本，降低財政壓力和用戶負擔，同時減少資源浪費，支撐城市的高質量發展。

5、擴大直飲水試點城市，形成示范帶動效應。率先考慮“北，上，廣，深”經濟發達的地區作為直飲水改革創新的試點，達到國家乃至國際直飲水標準的城鎮及社區，引入市場開放準入和管理機制，根據成本適當提高水價。

06直飲水的初心和未來方向

(一)不忘初心，全城直飲水是大勢所趨

直飲水的初心，根本上是滿足人民群眾美好生活用水更充分和城市高質量發展的需要，對于用戶而言，想要的是隨時隨地的直飲，口感好、便捷且便宜，有實時的品質保障和服務保障。隨著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要求越來越高，優質直飲水，必將會從少部分人的需求變為多數人的需求，全城直飲勢必是直飲水的未來，它的實現歷程跟當前的二次供水歷程有很多相向的地方，二供的發展歷程告訴我們早啟動早好，各方負擔都輕，易于推動。(推薦閱讀：二次供水改造費用如何落地，運營維護費用計入水價成本的正確方式是……)

(二)結合國企混改契機，發揮各自優勢，進行模式創新，推動各方轉型升級，加速全城直飲進程

目前直飲水市場雖服務者眾多，但各自優勢不盡相同，大眾認為最值得信賴且最專業的主體依然是供水企業。目前市場上有很多專注提供直飲水技術和設備服務的公司，如碧水源、金科環境、深水海納、華夏源潔等，他們或以設備提供的模式，或以代管的模式，或以自主運營的模式，或以BOT的模式，或以合資公司的模式跟供水企業、公共單位開展合作，充分發揮了其技術優勢、工程優勢、機制優勢。供水企業目前在當地資源、水質監測檢測、運營管理、終端服務、品牌信任等方面的優勢還沒充分發揮出來，如果能夠以開放的心態，結合國企混改的契機，優勢互補，很有可能過程中加速模式創新，助力民營企業轉型升級，助力供水企業高質量發展，加速各地直飲水的進程。

直飲水事業需要各方主體的共同努力，以上內容僅僅是筆者的一些粗淺了解，不盡全面和詳實，如果讀者朋友們有更先進的技術設備、運營模式、項目案例或者建議等，歡迎與我們E20研究院供水中心聯系，一起探討并將有價值的內容分享給供水圈層的讀者們，形成的成果將在第四屆供水高峰論壇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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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澎湃新聞《農工黨中央：中國飲用水普遍面臨三重污染 加快直飲水建設》

澎湃新聞《蔡仲光代表建議：設直飲水供水系統 北上廣深作為創新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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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趙凡